“村里有個管得寬……早管鄰居丟了碗,晚管干部燒錯鍋……”近日,淮劇《村里有個管得寬》在江蘇淮安漣水縣黃營舞蹈場地鎮北集社區上演,舞臺下,村民早早搬來小馬扎等候。私密空間近兩個小時的精彩演出,貫穿了喜感十足的蘇北鄉土俚語,觀眾的叫好聲不時響起。
漣水縣陳師中心小學退休教師劉華觀看《村里有個管得寬》后說:“這演的就是我們家門口的事,主角‘管得寬’帶領大家治理村居環境、人情攀比這些問題,事情‘管’起來,大家的生活跟著好起來。”
演出剛結束,演員們就抓緊時間收拾行囊奔赴下一站。“我們常年在全縣各鎮街、園區的126個百姓大舞臺演出,年演時租場地出場次200多場。”漣水縣淮劇團團長翟永軍介紹,“只要是車開得進的地方,舞臺就能搭起來。”
可在2010年,漣水縣淮劇團還面臨著嚴峻的生存危機。翟永軍回憶,“那時我們去鄉村演出,老戲老唱,觀眾零零散散十幾人,座位空蕩蕩的,大家心里也空落落的。”
一個跌入低谷的小劇團,如何翻身?
“必須勇敢求變。”翟永時租軍說,劇團上下達成共識,停發3個月工資,東拼西湊一筆經費用于新劇創作,“淮劇源于鄉村,基層劇團的主場是鄉村,演員也全部來自鄉村,寫農村戲再合適不過。”
編劇袁連成一頭扎進農村,下決心“找不到好的故事決不回縣城”。袁連成跟蹤采訪劇中主人公原型40多天,既聽她的豪言壯語,也聽她的滿腹牢騷,看她盡情大笑,也看她悄悄抹淚……當原創大型現代淮劇《雞村蛋事》搬上舞臺后,劇團一舉拿下江蘇省淮劇節17項大獎。
“我找到了檢驗劇本的‘鐵秤砣’,那就是農民群眾。農民說你戲好,你的戲一定差不到哪去。”袁連成說,鄉親們質樸、真誠的反饋讓劇團很感動,“我也因此下定決心再為農民寫戲。”
2020年,講述淮安鄉村脫貧故事的《村里來了花喜鵲》搬上舞臺;2021年,呈現疫情防控第一線基層黨員精神風貌的《哎喲我的憨哥哥》上演……從產業扶貧到鄉村文化振興,從物質富裕到精神文明建設,蘇北農村的華麗轉身映照在悠揚的戲韻中。
舞臺上的精品越來越多,舞臺下的光景也燦然一新。種田人換了房子、開起車子、哼起曲子。2022年,劇團在漣水縣成集鎮條河村采風時,村干部坦言:“鄉村振興不僅讓農民富起來,還改變了農民的精神面貌,培育良好的鄉風、家風、民風。”
“在黃營鎮旗桿村,我遇見了這樣一個黨員,他沒有一官半職,卻管親管友管鄰,在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,我讀出了‘半百黨員布褂褲,他心里卻裝著春滿田園一幅圖’。”袁連成說,于是,便有了《九宮格村里有個管得寬》這出戲,和戲里讓觀眾津津樂道的這句詞。
寫農民、唱農民,觀眾也越來越多。一次演出遇上了瓢潑大雨,觀眾不舍得離開,就同演員一起躲進篷車舞臺下的空地。“空間有限,我們彼此挨著彼此,就這么手拉手挨過了暴雨。”那一刻,演員許晴深切感受到舞臺上下的相連相牽,“我們不放棄觀眾,觀眾就不會放棄我們。”
“我們劇團走出的路,就是為農民寫戲,為農民演戲。”翟永軍欣喜地看到,不僅是老年群體,現在看淮劇的中年人越來越多了,不少年輕人也開始關注并喜愛這項傳統文化。
當漣水縣淮劇團走進江蘇經貿職業技術學院,學生曾錦平聽得入神,感到十分親切:“劇中人說的歇后語就是我常說的方言,這是我第一1對1教學次完整地看完一部淮劇,特別有意思。”
近年來,國家對傳統戲曲加大扶持力度,江蘇省委省政府陸續出臺藝術基金、精品項目扶持等各項政策,劇團先后獲得省市獎補資金1000多萬元。淮安、漣水市縣兩級從體制機制、政策扶持、人才支撐共享空間、績效考核等多個方面大力推進創新。漣水整合縣淮劇團和縣文化活動中心資源,成立漣水縣文化藝術中心,為劇團核定編制30個,支持基層文藝院團發展,讓演職人員心無旁騖投入創作。漣水縣淮劇團委托揚州藝校、淮安藝校定向培養淮劇學員,如今,首批委培的10名00后演員已經站上舞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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